降血脂藥變「維他命S」!醫師為何自己吃,卻不一定建議你跟進?
許多心臟科醫師即使血脂完全正常,仍會服用降血脂藥。在美國,這顆藥被稱為「維他命S」,在台灣已流行近20年。醫師之間私下會比較誰的膽固醇數值更低,但面對希望效仿的健康人,醫師們的回答卻出現分歧,演變成一場「信仰」與「實證」的辯論。
心臟科醫師私下聊起彼此的低密度膽固醇(LDL)數值,就像一場比賽。一般人看抽血報告,血脂只求達標,但醫師們不僅能降到跟新生兒一樣只有20~30,有些人甚至能低至10以下。
在標榜抗老、回春的門診間,也開始有人花上萬自費注射長效型降血脂針劑,或是請醫師開每顆自費10元左右的降血脂口服藥,即使他們的LDL數值完全正常。
這股從國外吹向台灣的風潮,已經默默流行超過20年,降血脂藥的用途從治病走向「養生」,在心臟科醫療圈蔚為風行,讓許多人開始效仿。不過,到底該不該吃這顆藥,醫界還有得辯論。
美國東岸「維他命S」風潮席捲台灣!
一切要從2000年代初期說起。台北醫學大學名譽教授、北醫附醫心臟內科主治醫師陳肇文回憶,2005年左右他去美國東岸開會,美國心臟科醫師私下聊天時,已經把史它汀類 (Statin) 降血脂藥暱稱為「維他命S」。當地醫師因工作壓力大,為了積極保護心血管健康,認為即使血脂肪數值正常,預防性地服用這類藥物仍是合理的。
這些醫師的想法並非毫無實證依據,其中最有力的是收案超過2萬人的英國HPS(Heart Protection Study)研究,收案對象包括曾經中風或心臟病的高風險族群,也包括LDL數值未超標的人。
陳肇文指出,2002年發表的研究結果顯示,無論初始膽固醇高低,史他汀類藥物都有保護效果,可以減少24%心血管疾病發生。因為實證強、對象眾多,英國健保付不起這麼多錢,最後英國政府決定將某些史他汀類藥物列為非處方藥,開放民眾自行購買。
台美醫界交流頻繁,美國醫師的「維他命S」風潮很快吹到台灣,尤以心臟科最積極「超前部署」。但儘管醫師們熱衷預防性服藥,對於亞健康或健康族群要不要效仿,卻還沒有共識,唯有針對中風或心臟病的高風險群,一致同意要盡快降低LDL。
高風險族到健康人,服藥考量大不同
「發生過心血管疾病的高風險族群要預防再發,一定要盡快用藥降低LDL,最好低於50,而且要持續服藥,停藥1個月就會回升到原本數值,無一例外,」陳肇文說。至於不曾發生過心血管疾病,只是有高血壓、糖尿病或膽固醇超標的人,美國大型研究顯示,這些人服用標準劑量的史他汀類藥物5年後,心血管疾病機會也大幅下降。
對沒有心血管疾病的亞健康族群,一旦開始吃史他汀類藥物,就要一輩子天天吃嗎?陳肇文指出,美國梅約診所研究發現,維持降血脂效果的最低劑量是1週服藥3次,平均2天吃1顆,1顆藥自費價格大約是10元,比標榜降血脂的紅麴保健食品便宜得多。唯一可停藥的情況,是如果不吃藥能穩定維持LDL在50~70之間,而且沒有糖尿病,就可以不吃;但糖尿病患者即使不吃藥時數值能維持,還是要繼續吃藥,保護效果才會理想。
「90年代大家就已經發現LDL濃度與心臟病有線性關係,降低LDL可以讓動脈硬化停止,吃藥就是為了控制動脈硬化的速度,」新光醫院心臟內科主治醫師洪惠風形容,血管壁像垃圾掩埋場,估計LDL累積到7,000~8,000毫克,就很可能會中風、心臟病。「既然是累積的結果,你要在多久之前就超前部署(吃藥)?這已經是哲學問題,」他說。
然而,吃藥雖能讓原本正常的LDL變更低,但目前並沒有證據顯示能帶來好處。亞洲大學附屬醫院內科部兼心臟科主任、心肌梗塞學會秘書長王宇澄表示,每20~30個發生過心肌梗塞或中風的人用藥,就可能減少1人死亡,這結論有實證強烈支持;但若只有輕微危險因子的病人,邊際效益會遞減,可能要治療一、兩百人,才能得到這個好處。
「醫師個人使用史它汀類藥物已經是一種信仰,互相尊重,沒有對錯;但面對社會大眾,我不會鼓勵健康人使用,」王宇澄直言,目前所有大型研究都是針對有具風險因子的族群,至於健康人長期吃會不會更健康?這還沒有答案。因為邊際效益遞減,要看到健康人吃藥的效果,勢必得收案數萬人進行研究,但藥廠不會為了問世近40年的便宜老藥投入這麼多資源。
高風險病人吃藥的好處絕對多於壞處,醫師一定會要求病患吃藥,王宇澄說,但對健康人的好處尚未明確,還要注意副作用,所以他不會建議。
副作用v.s藥效誰勝出?定期回診抽血才知道
史它汀類作為藥物,難免會有副作用。陳肇文說,低劑量副作用發生機率很低,但對於需要較大劑量才能將LDL壓下來的病人,較常出現肌肉痠痛、肝功能異常、疲倦、情緒低落與血糖上升等狀況,導致大約10~20%病患會因無法耐受而停藥。此時可考慮副作用更低的長效型針劑,3~6個月打一次,但目前針劑價格較高,平均每月藥費要1萬元。
副作用和效益之間的權衡,是「維他命S」的爭議之一。 洪惠風提醒,無論是健保或是自費,史它汀類藥物必須經醫師開立處方,服藥後也要定期回診,抽血追蹤血脂、血糖、肝指數,不能自己買藥吃。
王宇澄強調,有些人可能會對藥物產生心理依賴,進而忽略運動、飲食、作息等更基本的健康基本功,他提醒,「健康是多重因素綜合的結果,藥物不能取代生活型態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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