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自救！憲法法庭宣告《憲法訴訟法》「藍白立委版」違憲判決理由曝光

侯柏青

2025年12月19日週五下午5:40

憲法法庭睽違1年多產出判決，書記廳廳長許碧惠（左）、新聞及法治宣導處處長兼發言人吳定亞（右）召開記者會。廖瑞祥攝

藍白立委去年12/20合力通過《憲法訴訟法》修正案，拉高大法官評決門檻，導致僅存8名大法官的憲法法庭停擺1年，在3名大法官退出評議的狀況下，憲法法庭5名大法官今天仍出重手打臉藍白立委，宣告《憲訴法》部分修正違憲。判決主要是認定，本案立法程序有重大瑕疵而且牴觸《憲法》權力分立原則，即日起失效。大法官宣告復活。

藍白立委去年12/20合力通過《憲法訴訟法》修正案，拉高大法官評決門檻，導致僅存8名大法官的憲法法庭停擺1年，在3名大法官退出評議的狀況下，5名大法官今天突圍成功，出重手打臉藍白立委修法，宣告《憲訴法》部分修正違憲，也讓憲法法庭再也不受立法院挾制。判決主要認定，本案立法程序有重大瑕疵而且牴觸《憲法》權力分立原則，即日起失效。

本案由大法官呂太郎主筆，共有謝銘洋、呂太郎、蔡彩貞、陳忠五及尤伯祥5名大法官參與評議，蔡宗珍、楊惠欽及朱富美則未參與評議。呂太郎曾在不受理裁定中撰寫不同意見書，呼籲大法官就像《憲法》救生員，遇溺水時應自救而膾炙人口，而謝銘洋、陳忠五、尤伯祥的贊同立場鮮明；蔡宗珍等3名大法官則早已發聲反對。

本案贊成的大法官共有謝銘洋、呂太郎、蔡彩貞（部分同意，部分不同意）、陳忠五及尤伯祥。而尤伯祥提出「協同意見書」，大法官謝銘洋、陳忠五加入。至於蔡彩貞則撰寫「部分協同、部分不同意見書」，蔡彩貞主要認為的違憲理由為《憲法》第30條第5項、第6項違反權力分立原則部分。

憲法法庭宣告失效的條文

1、《憲訴法》第4條第3項：「大法官因任期屆滿、辭職、免職或死亡，以致人數未達中華民國憲法增修條文第5條第1項所定人數時，總統應於2個月內補足提名。」

2、《憲訴法》第30條第2項規定：「前項參與評議之大法官人數不得低於10人。作成違憲之宣告時，同意違憲宣告之大法官人數不得低於9人。」

3、《憲訴法》第30條第3項規定：「參與人數未達前項規定，無法進行評議時，得經大法官現有總額過半數同意，為不受理之裁定。」

4、《憲訴法》第4項規定：「前 2 項參與人數與同意人數之規定，於憲法法庭依第 43 條為暫時處分之裁定、依第 75 條宣告彈劾成立、依第 80 條宣告政解散時，適用之。」

4、《憲訴法》第5項規定：「依本法第12條迴避之大法官人數超過7人以上時，未迴避之大法官應全體參與評議，經四分之三同意始得作成判決或裁定；第2項之規定不適用之。」

5、《憲訴法》第6項規定：「前項未迴避之大法官人數低於7人時，不得審理案件。」及第 95 條規定：「113年12月20日修正之條文，自公布日起施行。」立法程序有明顯重大瑕疵，違背憲法正當立法程序，且違反《憲法》權力分立原則，均牴觸《憲法》，應自本判決公告之日起失其效力。

本案適用評議及評決門檻

憲法法庭認為，一、《憲法》賦予大法官解釋憲法的職權，並直接規定組織事項，但就大法官如何行使職權則有意保持沉默。二、《憲訴法》作為大法官行使職權的程序規範，不應妨礙大法官行使《憲法》所賦予的職權。三、系爭規定二（評決門檻規定）既然是違憲審查標的，就不應該同時作為審查自身有沒有違憲的程序規範。四、本件判決應該依照《憲訴法》第30條第1項規定「判決，除本法別有規定外，應經大法官現有總額三分之二以上參與評議，大法官現有總額過半數同意。」，定其評議及評決門檻。五、《憲訴法》是以大法官現有總額比例為評議及評決門檻為其目的。六、本件判決拒絕參與評議的大法官，應不計入「現有總額」。

判決指出，在受理要件部分，大法官認為，立委聲請法規範違憲審查，在法律案最終表決時「未積極贊成者」，即具備聲請資格，本案因而符合受理門檻。

違憲理由一：立法程序有瑕疵

至於為什麼違憲？大法官認為，《憲訴法》的新修正規定，在立法程序有明顯重大瑕疵，違背《憲法》正當立法程序。大法官解釋，立法程序有明顯重大瑕疵者，該法律為無效，而且公開透明原則與討論原則，是《憲法》正當立法程序的要求。

不過，從這次修正案的立法過程而言，明顯不符合公開透明及討論原則，而且在三讀程序時，主席徵詢院會「有無文字修正」後，沒有給在場立委表示異議或意見的時間，等於是由主席宣示代替在場立委的表決，因而立法程序有瑕疵。

違憲理由二：違反《憲法》權力分立原則

大法官認為，權力分立為《憲法》中具有本質的重要性而為規範秩序存立的基礎，立法院行使《憲法》所賦予的職權而立法時，如果該法律涉及其他憲法機關職權的規定，並對其他憲法機關的運作造成實質妨礙，或課予《憲法》並未規定的義務，即屬逾越其《憲法》職權，並侵犯其他憲法機關職權，就會違反《憲法》權力分立原則。

大法官認為，該法課予總統《憲法》未規定的義務（大法官人數不足時，總統應於2個月內補足提名）及規定大法官評議評決門檻等，更嚴重限制大法官職權行使，均違反《憲法》權力分立原則。

大法官強調，《憲法》的功能不容許片刻中斷，而且《憲法》只規定司法院設大法官，並未規定大法官行使職權的最低門檻人選。

大法官認為，縱使大法官未達《憲法》增修條文規定的15人或法律規定的最低門檻，也是出於擁有提名權的總統及同意權的立法院，作為或不作為的結果，和大法官行使職權的正當性毫無關係。

因此，不能以大法官人數不足，就逕行否定大法官行使職權的正當性，否則無異承認有提名權或同意權的政治部門，可以透過政治操作，造成大法官人數不足，進而主張大法官行使職權欠缺正當性，達到實質妨礙、剝奪大法官行使《憲法》職權，進而癱瘓掉《憲法》對政治部門作為或不作為的規制功能。

大法官也砲轟，該版本導致大法官行使職權常面臨停止、癱瘓的風險，違反維持憲政操作的《憲法》意旨。自2024年10月31日7名大法官任期屆滿前、後，總統兩度提名人選，均無法獲得立院通過，導致同年11月1日起，大法官僅存8人，僅能做成不受理裁定，無法產出憲法判決，實質癱瘓大法官職權。

大法官也點出，舉凡宣告政解散、總統副總統彈劾的案件，通常涉及重大政治對立，若不即使處理，往往造成政治持續動盪、社會紛爭擴大甚至對立。而新法也會導致憲法法庭人數不足，無法審理這兩類案件，違背《憲法》增修條文把這兩類案件授權憲法法庭審理的意旨。

至於新法規定的大法官迴避規定，也可能發生針對特定事實所為的立法，而且部分適用機會很低，卻嚴重違背大法官行使《憲法》裁判的評議、評決原則，無法處理同一案件大法官因為不同原因，而同時沒有出席評議時，要適用何種評議及評決門檻。

大法官痛斥，這是掛一漏萬的立法，而且評議和評決門檻的差異，也欠缺合理論據，明顯以法律影響大法官行使職權。

違憲理由三：修正日期紊亂《憲訴法》

大法官也認為，最後一條的修正日期規定，紊亂了《憲訴法》的施行日期，使得大法官無法確定應適用的法規，如果是施行前已經聲請但尚未終結的案件，或者是施行後依法聲請的案件，到底要用哪一版修正施行的《憲訴法》，也變得不明確，有礙法安定性的要求。

最後，大法官認為，《憲訴法》第95條規定繼續適用。大法官認為，《憲訴法》第95條修正規定因為牴觸《憲法》而無效，因此修法前的原條文應繼續適用，讓大法官可以依據原條文規定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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