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已非中國「吹哨者」天堂！他冒險拍下新疆「再教育營」，如今卻恐遭川普遣返

一名曾冒險深入新疆、拍攝中國拘禁維吾爾人「再教育營」38歲中國公民關恆，如今可能面臨被中國報復的命運。關恆2020年拍攝的影像成為國際社會罕見、揭露新疆拘禁體系的重要證據。他於2021年公開影片、逃離中國、赴美申請庇護。然而，今年8月他在紐約住處遭美國移民當局拘留，川普政府隨後啟動驅逐程序，計畫將他遣送至與中國關係密切的烏干達。

《紐約時報》報導，此案引發國際社會高度關注，擔憂關恆恐遭轉送回中國。關恆的命運，正成為美國移民政策與人權承諾之間拉鋸的最新案例。

高牆、警衛塔、鐵絲網：拍下新疆拘禁證據的代價

中國政府在新疆對維吾爾人的大規模鎮壓，以及官員為扭曲或阻撓相關消息而採取的極端措施，近年來已成為眾多國際媒體調查和人權報告的主題。關恆原本只是對外界報導中國新疆拘禁維吾爾人的消息存疑，2019年，他以觀光客身分造訪新疆時，卻親眼目睹極度嚴密的安保措施，令他深感震撼。

隨後，關恆透過翻牆閱讀外媒BuzzFeed News對再教育營的調查報導，決定自行驗證這些設施是否真實存在。2020年間，關恆從中國東部一路開車前往新疆，依據外媒調查推測的位置，祕密拍攝多處拘禁中心外觀，包括高牆、警衛塔與鐵絲網。這些影像後來被視為罕見證據，直接挑戰北京宣稱「自願再教育」的說法。

他明白，一旦影片公開，自己幾乎不可能再留在中國。2021年，在中國開始放鬆疫情相關旅行限制後，他經香港、厄瓜多、巴哈馬，然後買了一艘小船，輾轉抵達美國佛羅里達，並他在新疆拍攝的影片發上網，引起國際社會關注。

「不願被奴役的人，也不願看到別人被奴役，」他在19分鐘紀錄片的畫外音中說。

從「被庇護者」，變成川普驅逐政策下的「被犧牲者」

2021年抵美後，關恆向美國政府申請政治庇護，並在紐約生活。然而今年8月，他在一次由聯邦調查局與國土安全調查局主導的突查行動中被拘留，當時並未顯示他涉及任何犯罪紀錄。支持者和家人擔心他可能被遣返回中國，人權活動人士表示，他幾乎肯定會面臨政府的報復。

關恆目前被關押於紐約州賓厄姆頓市監獄，15日出庭時身穿橙色囚服，透過視訊參與移民聽證會。聽證會上，美國國土安全部律師主張，依據所謂「安全第三國」協議，可將關恆遣送至烏干達，並要求他在當地重新申請庇護。在川普推動大規模驅逐的壓力下，這項做法在最高法院7月裁定合法，被川普政府迅速恢復並擴大使用。

然而，關恆的律師陳闖創警告，烏干達與中國在經濟、國防與執法合作上關係密切，對關恆而言並非安全地點。「對於像關先生這樣高度敏感的人，烏干達很有可能將他遣返回中國，」陳闖創在聽證會後的電話採訪中說。

此案在美國引發強烈反彈。《華爾街日報》社論公開批評可能的驅逐行動，多名民主國會議員也呼籲立即釋放關恆。承審法官在聽證會也宣布，將於明年1月12日再度召開聽證會，並坦言案件受到高度公共關注。律師陳闖創表示，他將代表關恆提交動議，請求允許他留在美國並繼續庇護申請程序。國土安全部表示「關於此案的更多訊息將在後續公布。」

再難尋「吹哨者」的保護網

關恆的行動，也為家人帶來後果。他的母親羅雲已在台灣生活近20年，她透露，中國警方已多次盤問仍在中國的家屬，包括關恆的父親與四個姐妹，詢問與關恆的聯繫及其行動細節。「連早已沒有來往的家人都被調查，」羅雲直言，這顯示中國政府密切關注兒子的案件。

新疆的拘禁中心是習近平領導下的一項嚴酷運動，旨在對維吾爾人進行思想灌輸，並根除共所稱的助長抵抗和極端主義暴力的危險思想。數十萬維吾爾人和其他主要穆斯林少數民族成員（據稱稱超過100萬人）被圍捕並關押在再教育中心、拘禁設施或監獄中。

在川普第一任期內，新疆議題成為中美雙方緊張關係的主要來源。2021年，川普第任期的最後一天，美國國務院正式宣布中國政府在新疆的行為構成「種族滅絕」。時任佛羅里達州共和參議員、現任國務卿的魯比歐（Marco Rubio）是國會中最積極發聲的成員之一。

中國政府則否認任何種族滅絕或侵犯人權的指控，並為其在新疆的行動辯護，稱這是打擊恐怖主義的必要措施。多年前，北京嚴密封鎖新疆資訊，限制外媒進入，並透過監控、威嚇與跨境打壓壓制批評聲音，從而確立了控制。正因如此，關恆留下的影像才被視為極具揭露意義。

「看到這些影片，會給人帶來巨大衝擊感：哇，這真的是發生在人們身上的真實事情，」華府的維吾爾活動人士伊明（Tahir Imin）說。

關恆的案件凸顯了川普大規模驅逐行動的範圍之廣，甚至連那些「看似有明顯庇護理由」的人也捲入其中。美國是否正在背離對人權吹哨者的保護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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