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埔惡火燒出港府「災難性回應」 專家點出為何香港連中國都不如

編譯張渝萍／綜合報導

香港大埔「宏福苑」惡火奪走至少160條人命，這起悲劇反映出香港工安、政府監管嚴重失責之外，從港府回應火災與善後的方式可見，港府不僅是「中國化」，而是「不如中國」。

專研究中國海洋戰略、外交政策與香港政治的獨立研究員區倬僖（Owen Au）近日投書《外交家》指出，港府「對災難的災難性回應」，可見在《國安法》實施後，香港原有的民主被侵蝕後，也未能完全複製中國治理模式，幾乎喪失問責機制，讓香港呈現「治理真空」。區倬僖認為，若北京僅在意表面的「一國兩制」，香港將會更脆弱，並持續流失公眾信任與行政能力。

區倬僖在文中更直白點出，有觀察家認為，港府善後的方式顯示香港正逐漸「中國化」，但他認為，實際狀況更糟，更失能。

港府「災難性回應」

他點出，香港行政長官李家超在火災後公開談話，竟優先感激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協助，多次提及習近平，卻未聚焦香港救災與善後工作，讓記者當場質疑，為何消防員的付出被輕描淡寫。

不僅如此，香港民眾關切火災原因、呼籲政府徹查究責的聲音，全被打為「境外勢力」、「以災亂港」，並批評這些民眾是在「扭曲政府的努力」，至少三人因此被逮，境外港人也不敢在網上繼續發相關貼文。

區倬僖點出，這一連串行動凸顯港府「以政治風險控管為主軸、而非公共行政導向的治理模式」。尤其在現在的香港，民意與公民參與，時常被視為「國安威脅」。儘管外界常將現在的香港與中國相比，但區倬僖認為，這樣比較容易忽略關鍵差異，也就是中國仍具備吸收民怨、強制行政問責的制度性機制，香港卻沒有。

香港比中國更糟？

區倬僖列舉2010年上海住宅火災58死悲劇，以及2021年河南水災造成近400人死亡事件，指出北京均派出國務院調查組徹查，並對相關官員究責、進行懲處。他指出，中國仍有這樣的問責機制，也某程度可釋放民怨。

然而，大埔火災卻完全不見這樣的機制。區倬僖指出，儘管已有十多名涉事承包商等相關人士遭拘捕，卻未有任何官員道歉或接受調查。港府也尚未公布初步調查結果，甚至最基本的罹難者資訊也很有限。由此可見，港府將力氣用在資訊控管與政治圍堵，而非檢討究責。

香港「治理真空」

中國與香港有這樣差異，其實源自更深層的制度不同。區倬僖指出，中國能以結構化方式回應災難，與政治升遷制度密切相關。大量研究顯示，高度依賴以績效為基礎的合法性，尤其在危機管理上，官員以可量化成果受評，失職往往導致迅速的紀律處分。

區倬僖舉例，在Covid-19疫情期間，北京將「清零政策」列為優先事項，地方官員能否有效防控疫情，直接關係到仕途，未能落實防疫措施者，幾乎都會被迅速撤換或懲處。

香港的治理傳統則是另一件事，區倬僖指出，多項關鍵問責機制建立於英治末期，當時殖民政府試圖將香港塑造成一個以專業、公眾問責與法治為基礎的國際城市。例如，1968年制定的《調查委員會條例》，原本就是為了處理需要獨立審查的重大事件；立法會也曾依《權力及特權條例》，擁有實質調查官員失職的權力。

然而，這些機制在2019年反送中後、2020年《國安法》實施後淪為象徵，或處處碰紅線。就像這次公眾呼籲成立調查委員會，就被視為觸碰政治敏感紅線而遭港府批評甚至被逮捕。

區倬僖認為，香港曾擁有的問責與有效治理的制度已被掏空，卻未建立起支撐中國穩定運作的結構，結果形成一個「治理真空」，簡單來說，就是民主與威權的問責機制，在香港皆無法有效運作。

為什麼港府無法複製中國模式？

如上述所稱，不少觀察家認為香港「中國化」，但事實上，因香港法理上的「一國兩制」框架，讓香港缺乏複製中國治理模式的條件。

區倬僖指出，在中國，多層級的官僚體系將地方政府與中央分隔，使北京得以懲處地方官員，而不必承擔最高層失誤的政治責任。擁有超過一億員的龐大幹部系統，能迅速補位，撤換地方官員的政治成本相對有限。

然而，香港缺乏這些制度緩衝，作為特別行政區，高級官員由北京任命並直接向中央負責，任何承認行政失誤的行為，都可能被解讀為中央監督不力。

區倬僖指出，在2019年反送中運動被鎮壓後，北京不斷建構「香港成功恢復穩定與治理效能」的敘事，因此若港府承認有嚴重失職，等同賞北京一巴掌。

此外，「港人治港」的原則，也限制了從中國官僚體系中調派人選的可能性。區倬僖表示，高級官員必須是獲北京個人信任的香港人，這嚴苛條件使得迅速替換在實務與政治上都極為困難。

區倬僖認為，香港卡在「香港過去的民主」與「中國威權」兩種治理模式之間，只學一半的港府將火力放在「政治動作」來噤聲民意，卻未能複製中國的問責機制與治理模式，如此一來整座城市將會持續失去信任，且也越來越難有效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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