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健保補充費，該拔那隻鵝的毛？

健保署拋出增加健保補充費改革的「風向球」，短時間內就破滅收回，堪稱史上最快速的轉彎。但問題未解決，健保終究要找到可以拔毛的「那隻鵝」。

日前衛福部長石崇良接受媒體專訪時釋出不漲健保費的前提下，增加健保收入的構想，方式就是針對某些所得課的「健保補充費」作改革，規劃內容是要針對股利、利息、租金所得改採年度結算、單筆扣繳上限1千萬提高到5千萬、高額獎金扣費門檻調整為最低工資的4倍等。這個規劃連時程都有了：明年修法、後年（116年）上路。

這個消息馬上引發反彈，雖然石崇良很快召開記者會說明，但行政院也很快就直接喊停，衛福部之後就發出新聞稿說會「尋求更周延、更有共識的做法再行推動」。

依照政壇上習慣的「政治語言」，這一番「尋求更周延、更有共識的做法再行推動」的說法，真正的意思就是「不作了」─至少是現任的政府、官員都不會再去碰觸這個「霉頭」了。有懷疑者可回頭看看勞保年金改革就可印證：蔡政府當年信誓旦旦軍公教年改後就啟動勞保年金改革，但在面臨強力反彈下，很快就退縮並強調「建立共識後才改革」，現在則是把「撥補也是改革的一種」掛嘴邊，擺明不動手了，健保補充費也可能如此。

只是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從趨勢上看對健保財務非常不利。早年健保也曾經出現赤字，幸好2010年、為增加更多收入來源的「二代健保」改革上路，才讓健保財務回到正軌。不過現在財務缺口又出現，而且未來隨著高齡化人口持續增加、少子化又讓年輕人變少，如果不作任何變動改革，財務缺口只會越來越嚴重。

改革財務、消除赤字的方式與原則是非常「簡單」：不外乎增加收入、減少支出2原則，但具體要選擇、落實、執行，卻是難如登天。

每個投保者都反對增加自己要繳交的保費，現在一般保費的費率是5.17%，是有提高空間，但所有人都會反對提升費率，連企業都必然大力反對，因為健保費企業要分擔6成；因此，腦筋只能動到補充保費，針對「其它所得」徵收保費，結果又傷到「小資族」引發民怨與反彈，只好鳴金收兵、草草了事。

至於砍成本，難度其實比想像的難、而且可能是越來越難，因為這也是有「邊際效益遞減」的效果。過去十多年，三不五時的就聽到健保「砍藥價」、醫院「總量控管」等，這些都是管控與壓低成本的方式。但作多或甚至作過頭，也都會有後遺症與負面效益，例如：某些藥或藥商退出台灣市場、罕見疾病藥（多數價格極高）更難也更少給付、醫護收入更受壓制而更「血汗」同時更易流失…..。錢是省下來了，但這些負面影響終究削弱健保醫療體系的品質，最後民眾要承受後果。

而這次衛福部提出的補充保費的改革，主要是考量到來自薪資的保費占多數，因此這次想從偏向資本利得的所得（股利、利息、租金）多拔一些鵝毛下來，這種想法不能說沒道理，但碰上反彈，行政院還是二話不說、馬上縮回去。這個結果代表的是：衛福部規劃不周、完全沒想清楚前就釋出消息，同時缺乏對政策辯護、說明的勇氣與能力。在行政院喊停、衛福部要「尋求更周延、更有共識的做法再行推動」後，這個案算是胎死腹中了。

就如勞保年金改革一樣，賴政府對健保財務改革選了一條不會有太多爭議、更不必面對利益受衝擊者抗議的一條路：就讓政府用預算撥補吧。對全體民眾、所有利益攸關者而言，這是不痛不癢甚至無感的方式，每年在總預算中編列個幾百億元挹注。只是這種方式過於「鴕鳥」，用政府挹注掩蓋赤字卻完全未解決健保財務的本質問題。

而對民眾而言，也該想清楚、作好心理準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維護攸關全民切身利益的健保體系，該是台灣少數的全民共識，即使再要求政府如何努力的砍成本，但也有其限度；健保費終究是要漲，否則會越來越無以為繼：鵝毛終究也一定要拔，差別在那隻鵝被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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