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講〉艦砲外交？解析遼寧艦琉球操演政治效應

⬛張競

 本月5日至12日解放軍海軍遼寧艦編隊穿越宮古海峽，駛往琉球本島與大東群島之間海域，實施艦儎戰機起降與戰術演練；在12月6日下午以及入夜後，兩度與日本航空自衛隊戰機發生對峙現象。

 日本防衛省與自衛隊在12月7日凌晨發布新聞稿，指控遼寧艦所起飛艦儎殲-15型戰機，曾以雷達間歇性“照射”航空自衛隊F-15J型戰機。北京立即強勢駁斥東京所提指控，並且針對日本防衛大臣小泉進次郎所聲稱未接獲任何通報，透過中央電視臺社交媒體“玉淵譚天”新聞頻道，播放解放軍海軍艦艇通報日本海上自衛隊艦艇即將進行演練相關通話內容。

 隨後日本防衛大臣小泉進次郎再度召開記者會，雖然改口承認確實接獲演練通報，但仍堅稱未獲得演練區域詳細資料，並強調中國大陸未就軍事演練活動發布飛航通報(NOTAM：Notice to Airmen或Notice to Air Mission)。日本外務省更依據小泉所提各項觀點，透過官方社交軟體帳戶發布英文版說明。但北京方面回擊火力旺盛，東京在宣傳戰線上並未討得任何便宜。

 諸多政治評論者與軍事觀察家在12月7日其實就已經指出，本次遼寧艦編隊演練活動海域，遠較以往歷次航空母艦編隊在穿越第一島鏈之後，至西太平洋海域所實施操演海域，更接近琉球群島與日本本土，因此引起日本自衛隊嚴重忌憚強烈反應，完全不令人意外。

 特別是從11月7日日本首相高市早苗在國會答詢時，針對臺海情勢產生失言風波，讓北京與東京互動關係急轉直下，雙方往來應對態勢高度緊張之際，在軍事面向上又發生此等事件，自然就會引發諸多臆測與推論。

 目前在中國大陸與日本輿論平臺，其實都有將遼寧艦迫近琉球本島，在其周邊海域進行軍事操演，定位成北京希望運用艦砲外交手法，藉此等軍事活動隊日本政府施壓，並企圖透過此種完全合乎國際法理之軍事活動，在日本政壇產生政治效應，以便主導雙方外交關係後續發展趨向。

 此種說法乍聽之下好像是言之成理，但若觀察日本社會與政治圈內各項反應，再對照北京對於遼寧艦編隊進行軍事演練所公開表達立場，顯然將此視為艦砲外交，恐怕真是一廂情願言過其實。基於下列數項客觀事實，吾人應可理解遼寧艦在日本周邊海域進行軍事活動，其實並無法被歸類成為遂行艦砲外交，並對東京公然施壓與恐嚇。

 首先觀察日本內部各項政治與社會指標，其實此項事件並未成為政壇議事焦點以及社會關注重點。整個基本社會脈動如常，班照上、菜照買、股照炒，再加上湯照泡，關鍵經濟指標，特別是最能反應突發事件之金融市場指標，其中包括股市牌價與匯率變化，幾乎都無法與遼寧艦編隊操演扯得上任何因果關係。

 誠然在特定網路社群與聊天室內，遼寧艦在琉球本島周邊操演，確實是熱門話題，發言狀況與評論熱烈程度不容忽視，但不論如何討論此項議題之擴散範圍，並未跨出此種具備特殊屬性同溫層。更重要的是其亦並未在主流平面大眾媒體佔據重要版面，在電子媒體亦不是在黃金時段浮現，更不是政論節目熱門話題，因此確實亦有多位重量級

日本社會人士，對此事件渾然不知。從前揭觀察結果，吾人就應審慎評估此事，對日本來說可能完全就無法成為政治議題主旋律。

 儘管日本防衛省與外務省政務首長，政治動作幅度確實相當驚人，但顯然在初步階段，面對北京無法討得便宜，在內部亦未能炒作成為社會關注焦點，自然就會改變策略，開始調整姿態與發言力度，希望將此事降溫淡化。

 其實從防衛省統合幕僚監部，從最初逐日發布遼寧艦編隊演練動態，突然到9日就先是嘎然而止，直到3日後，當遼寧艦編隊向西再度穿越宮古海峽返航時，才順勢一股腦將前三日演練統計資料統一發布。其實從此種運作軌跡，就可理解到日本防衛省與外務省已經警覺到繼續在此議題糾纏下去，很可能會得不償失，因此才有此種動態發布調整方案。

 最後還是要強調，北京方面最初在遼寧艦編隊啟程初期，並未採取大擂戰鼓架式，高調宣傳遼寧艦編隊將以史無前例航行規劃方案，直接穿越第一島鏈，迫近琉球本島進行軍事演練。就此來說，就完全不符合採取艦砲外交威迫恐嚇對象國之基本姿態；因此評估本次事件，務必冷靜思考，切忌胡亂投射個人期待受到情緒感性因素所左右。

（作者為中華戰略學會資深研究員，本文取自其臉書。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