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記憶誰記得?《萬歲家庭》拍出母女最痛提問
〔記者李紹綾/台北報導〕公視「紀錄觀點」《萬歲家庭》獲2025台灣國際女性影展台灣影評人協會推薦獎跟觀眾票選獎的肯定,導演吳念樺以手持攝影機記錄母女關係,透過不斷提問,應證人與人之間的記憶矛盾,探究那些被「記住/忘了」的時刻。
由媽媽獨力扶養長大的吳念樺和姊姊,自幼居住在「萬歲家庭」的社區大樓裡,長期接受母親嚴厲的管教方式。吳念樺在片中向母親提問,關於童年受暴的經歷,媽媽其實心裡不願意傷害她們,坦承當時自己身心失控了,有些關於暴力現場的記憶都很模糊。吳念樺談到:「我的創傷回憶,因為當事人的『否認』,而讓我也開始對自己記憶的真實性感到困惑,這些關於記憶與真相的衝突,讓我對於封閉的記憶有了再造的可能。」
家暴的陰影,讓吳念樺將近8年沒有回家過年,直到回屏東參加姊姊婚禮,意外得知母親與姊姊早已搬離童年舊家,她才意識到那些尚未處理的情緒與創傷仍存在。這次透過紀錄片拍攝,她鼓起勇氣期盼從中獲得答案,坦言:「在這段拍攝與製作紀錄片的路上,似乎回答了我對生命的疑問。我想面對我對母愛的疑惑,我想從我的憤怒和悲傷、從我從沒擁有過的東西中解脫。」
吳念樺在23歲時收到素昧平生的生父用臉書傳來陌生訊息,促使她決定前往澎湖與生父「吳先生」見面。當吳先生表示他從未想拋棄小孩,與母親的說法截然不同,吳念樺對此感到疑惑,而母親則對於女兒尋父行動不滿,對她提問:「妳哭是為了他在難過?妳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用生命在養妳?」雖然母女在影片中衝突不斷,但對於女兒的創作內容,媽媽是保持鼓勵的正面態度,並尊重女兒面對創傷記憶的方式。
導演吳念樺在片中回到事件現場,試圖釐清家族共同記憶的斷裂,呈現家庭中「未說出口的真相」,從除夕飯桌上的日常對話,到母女間重新談論童年暴力的激烈情緒,讓觀眾看見一段既脆弱又勇敢的修復過程,也迫使導演面對自己多年難以言說的恐懼、憤怒與期待,理解曾經的自己。
《萬歲家庭》日前首映會,觀眾迴響熱烈。被問到與生父的關係是否會進一步延續?吳念樺坦言,目前自己還沒有答案。也有觀眾關心導演母親的情緒,吳念樺表示雙方都有尋求專業協助,例如接受心理諮商,也都想改善關係,雖然不能保證未來不再有衝突,但至少目前有找到對話的方式。製片蔡崇隆則認為,《萬歲家庭》是部療癒、自我探索的作品,導演的媽媽能勇敢面對自己曾經帶給女兒的創傷,並且坦承錯誤,源自對女兒強烈的愛,非常不容易。
「紀錄觀點」製作人蘇啓禎表示,《萬歲家庭》是2023年長片公開徵案六部入選作品之一,很開心吳念樺導演的首部長片,就有出色的成績。明年三月「紀錄觀點」也將再度公開徵案,持續支持新生代導演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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