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意外變「孕夫」女同性伴侶試管嬰兒求子路顛簸 :不會輸給性別【Yahoo有故事】
對許多難以自然受孕的夫妻而言,試管嬰兒是生兒育女的一線希望。不過,我國《人工生殖法》規定,人工生殖技術僅限異性婚姻關係中的夫妻,且須符合特定條件才能施行;換言之,同性伴侶在台灣施行試管嬰兒獲得寶寶的可能性,目前是被排除的。正因如此,不少同性伴侶必須飄洋過海,才能一圓求子夢。跟著Yahoo新聞的採訪文字,一同來認識「兩個媽媽」玲玲和葵葵,她們是怎麼決定從兩個人到三個人,開啟不一樣的人生。

從兩個人到三個人 決定有孩子的那天
玲玲和葵葵是一對女同性伴侶,決定簽下一紙婚約,攜手走人生下半場。本來,她們的人生計畫裡沒有孩子,認為只要能一起生活、旅行、吃美食,就是一個完整的家。問及為何後來想要有小孩?玲玲不諱言,是看到朋友施作試管嬰兒成功,有小孩的生活樣貌,讓她開始想像「家」的另一種可能。

不過,玲玲提出小孩議題與葵葵商量時,葵葵並沒有立即接受,而是反問「兩個人不就是家嗎?為何有小孩才完整?」兩人歷經了來回討論才達成共識。葵葵說,「玲玲很少主動說出願望,擁有一個孩子,幾乎是她提出的唯一願望」,也因此,她明白玲玲或許不是衝動,而是真心地盼望,於是她點了頭。不過,受限於台灣的法規,兩人只能選擇到海外進行試管嬰兒療程。
試管嬰兒選擇誰的基因?「他是我們的孩子」
之所以選擇試管嬰兒,葵葵表示,一方面是收養程序繁雜冗長,一方面是代孕費用太高,綜合評估之下,認為「如果有辦法自己生,或許可以施作試管嬰兒,有血緣關係也不錯」。在討論「未來的孩子會是誰的基因」時,她們沒有太多掙扎。葵葵很肯定地說,「不管怎樣,他都是我們的孩子。」
提到精子來源,兩人直白地說,「孩子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因此她們有特別挑選精子來源。玲玲補充說明,精子庫捐精者的資訊,包含相片、家庭背景、健康狀況、學歷經歷等都相當透明,她們是經過充分地了解,才挑選出最符合需求的捐精者。
在確認懷孕前,身邊的親友並未事先得知這個重大決定,玲玲說,「我們的想法是,未來要過日子、要照顧孩子的是我們兩個,(做試管嬰兒)不需要經過任何一個人點頭。」儘管外界或多或少都會傳來質疑、不理解的聲音,但她們不急著回應、解釋,只是堅定地為人生做決定,為她們想一起建立的家,鋪一條路。
試管嬰兒路艱辛 孕婦意外變「孕夫」
不過,要做試管嬰兒也不是那麼簡單,就在兩人確認好財務狀況、心理狀態後,卻在一連串的檢查中,發現玲玲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懷孕,猶如被狠狠潑了冷水。取卵及懷孕的流程,原本都要由玲玲進行,但檢查後才發現,玲玲的AMH(抗穆勒氏管荷爾蒙)值過低,白話來說,就是卵子庫存量偏低,子宮環境也不適合生育。

「好不容易取出九顆卵,與精子結合為受精卵,並進行囊胚PGS篩檢,最後剩下三顆囊胚,一顆異常、一顆謹慎,只剩一顆正常」,於是便挑選唯一正常的囊胚培養成胚胎,植入較適合生育的葵葵的子宮,讓葵葵意外成為了「孕夫」。簡單來說,玲玲負責取卵,葵葵負責懷孕,兩人的角色畫分清楚、共同參與創造生命,沒有誰是旁觀者。

「前期很多人都以為是我懷孕,其實辛苦的是葵葵,她前四個月孕吐好嚴重」,玲玲說,因為葵葵要連打三個月的安胎針,每針都得由她親自在固定時間內施打,「從屁股到肚子都有打,當時醫療團隊有把我教到會才讓我走;即使如此,我每次打還是很緊張,腋下都在流汗、下不了手,甚至還要葵葵鼓勵我⋯⋯」玲玲回憶起幫葵葵打針的畫面歷歷在目,情緒也如潮水般無預警地湧上心頭。

除了身體承受不適,生活也因懷孕而有所調整,停止上健身房、減少朋友聚會、家務分配也有所改變。葵葵笑中帶點心疼地說,「以前倒垃圾、扛行李、各式粗重的工作都是我在做;懷孕後,我什麼都做不了,全部落到玲玲身上。」玲玲則堅定地回應,「既然決定要做試管嬰兒,就得分工合作完成很多事,當對方最好的隊友。」從兩人身上,可以看到她們彼此感謝、也互相心疼。

「兩個媽媽」遭外界質疑 勇敢誓言:不會輸給性別
玲玲和葵葵把每一次打的針留下來、收好,那是她們成為母親角色的證明。說起植入胚胎後的流程,玲玲解釋,醫師會安排植入後的一至兩周抽血,確認是否著床;過幾周,再以超音波確認胚囊及心跳,並持續追蹤胎兒發育。回想初見超音波的感動,玲玲說,「那一刻真的很奇妙,雖然肉眼什麼都看不清楚,但知道那個小小的點,就是我們的孩子,心裡出現一種難以形容的溫柔。」

雖然目前還在懷孕期間,預產期在幾個月後,但兩人已經開始規畫未來藍圖。提到相處該如何向孩子說明「兩個媽媽」的角色?玲玲和葵葵預想,孩子一開始或許只能初步以頭髮長短來辨識爸爸、媽媽,因此剛開始就以爸爸、媽媽來稱呼;等到孩子可以溝通、也能理解時,再詳細說明「孩子是怎麼來的」。未來,孩子要叫「爸爸、媽媽」或「媽媽、媽咪」都可以,只要孩子開心、叫得順口習慣就好。
因為工作的關係,玲玲和葵葵需要經營社群媒體,偶爾分享試管嬰兒的經歷,也不免招來質疑,「兩個女生要怎麼照顧小孩?」、「小孩以後詢問,你們要解釋兩個媽媽?」、「小孩以後念書,發現自己的家庭,跟別人不一樣怎麼辦?」諸如此類的提問,總是不間斷地出現。問起兩人是如何面對這些評論?葵葵先是開玩笑說:「我都會貼家暴新聞,證明一夫一妻的家庭也不一定完美。」玲玲接著說,自己對外界不帶善意的言論都不予理會,因為心裡很清楚,兩個人準備好了,也有能力給孩子滿滿的安全感與愛,「不會輸給性別,也不會讓孩子因為少了爸爸而有任何遺憾。」
同性成家生子要被貼標籤?盼外界拿掉有色眼鏡
社群之外,現實生活中的諸多程序及制度,也不免比別人多一些窒礙。葵葵說,即便兩人已合法登記,但在部分醫療院所工作人員面前,仍不免要把隱私攤在陽光下溝通說明,「 也許那不是惡意,但會讓人感覺,好像必須『解釋』家庭的合理性」,「我希望這件事(同性求子)是自然的,不用被貼標籤,也不用向別人證明什麼。」
求子之路走得跌跌撞撞,「我們都在適應被改變的狀態」,玲玲和葵葵異口同聲說,「有時確實會覺得累,但因為不是一個人承受就不孤單,連負擔都變得溫馨,也讓我們更確定,這是一起建立一個家庭,一個有愛的家庭的過程。」聊到有什麼話想對其他也期待有孩子的同性伴侶家庭說,兩人笑著表示,「現實一點就是,抗壓性要夠、要努力賺錢,就有能力為家庭勇敢一次!」
玲玲和葵葵簡介:
玲玲&葵葵在台中一中街賣服飾起家,兩人穩定交往10年後,於2025年登記結婚。目前,葵葵孕期7個月(29周),終於擺脫孕吐困擾。近來,以腹中寶寶的名字創立新品牌,期望能陪著孩子健康成長。
【Yahoo有故事】百工百業、千人千色,每個人都是一本書,人生經驗寫下的故事各自精彩,Yahoo新聞將帶你探索這些人的故事,從平凡日常到非凡成就,從職場挑戰到生命轉折,也許每段經歷都蘊藏著勇氣與啟發。這不只是人物專訪,而是一趟理解社會、洞察人生的旅程。

核稿編輯:廖梓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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