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觀察》減稅降費救得了中小企業？拚命工作卻不敢消費，中國經濟改革進入內需困局

田暢

2025年12月18日週四下午5:12

最近，年度經濟工作會議閉幕。正如外界預期的那樣，明年中國將進入「十五五」規劃的開局之年，提振居民收入和刺激消費市場活力成為高層迫切希望實施的政策，但是「如何提振？怎麼提振？提振之後能否繼續保持下去？」卻成為壓在無數中國人心頭的三個疑問。

官方的會議只是很籠統的告訴外界：中國要在明年進行經濟改革，要積蓄生產力，加緊與美國等西方國家的貿易鬥爭。此外，這場會議還直接透露出一個關鍵點「中國要以人工智能為發展基礎，並貫穿到全部行業之中」。

這場會議還提出了很多對於擴大公共福利支出改革的辦法，所提之處也是大陸各地方政府用到最多的辦法「減稅降費」。這樣一是可以刺激在大陸的企業（包括臺企在內）的經營成本進一步降低，二是可以將更好的讓企業有精力布局消費市場。但事實上，這樣的措施對於一些大企業而言很有幫助，對於那些中小企業而言，實際上是杯水車薪。

換一個思路來看，這場經濟工作會議可以視作是對明年中國經濟發展的布局會議，但從提振收入與刺激消費活力上，整體措施還是傾向於空洞化。

給中國人更多的福利待遇，會讓社會生產和消費市場回暖？

中國著名的經濟學家李稻葵最近在一場年會上表示「（要）減稅免費，要補的是消費，中國人非常非常非常勤奮，不會被這點福利養懶的」。對應具體的政策，按照大陸發改委的說法，將提升養老金的水平和增加年輕人的就業渠道同時繼續用好針對個人所得稅的普惠政策。李稻葵的這個觀點，從這次召開的經濟工作會議上也完全能夠看出，高層在製定明年經濟計劃時，很大程度上不得不提升公共福利支出的比例來減少由此產生的社會不穩定因素。

對於中國民眾而言，之所以不敢消費就是對未來收入預期和公共保障製度的擔憂。如果家裏的老人孩子生病，錢全都給醫院，哪裏還有錢去消費其他東西；其次，從提升中國農村養老金的比例來看，一旦提升一個百分點，其子女的贍養負擔就會減輕，可以有更多的錢用來其他消費。如此來看，這與領導人習近平在《求是》雜誌上提出的「擴大內需是戰略要求」不謀而合，那麼關鍵在於，如何擴大內需，就是具體如何推動公共福利政策的落地實施？

依照現有的中國財政狀況，這些高層的智囊團們曾提出過「直接給民眾發錢」（類似於前段時間全民普發一萬現金那樣）和以「縮小城鄉居民養老金的差距」為主。從官僚利益和財政持續平穩運行來看，選擇後者成為目前主要推動的政策目標。

中國人拼命工作為啥換來的不是一個很好的生活？

在中國大陸，從小的教育理念就是「努力學習，考上好的大學，找到好工作」。如今這樣的話在大陸年輕人口中正成為一種笑話，即「吃的苦中苦，不一定會成為人上人」。類似被媒認為的「消極思想」正逐步成為言論整治的對象。尤其是在一些諸如像：那爾那茜「高考移民」事件、臺灣海棠文學城大陸作者被跨省大抓捕等事件。在中國社會階級秩序被不斷沖破的當下，不禁讓大陸年輕人開始對官方執念般的「教育魔咒」開始產生質疑，特別是在「00後」的群體裏，更是奉行「先苦不一定後甜，但先甜一定是甜的」的理念。

大陸年輕人時常稱自己為「牛馬」，意思是給資本家「當牛做馬」。從各種超乎尋常的「內卷」之風逐漸擴散到西方社會之余，中國人開始成為僅次於印度人之後，在工作上最為勤奮的群體。根據國際勞工組織最新統計的數據顯示「在167個有數據的國家中，周平均工作44小時以上的國家共有9個，其中就有中國」。

上述所有的問題，在受訪幾名大陸年輕人和一些中年人認為，都是因為「社會福利化程度難以深入，導致中國人不斷拼命的加班，這種對未來的危機感卻成為一傳三代的特質」。

若想提升福利，錢從何而來？

在這次召開的經濟工作會議上，對房地產政策的弱化是相當之深。受訪學者表示「與此前12月政治局會議和今年7月政治局會議一樣，都沒有提房地產，這是明顯弱化的表現。而此次會議是更細分的政策部署，當然還是會提房地產，並不是說經濟工作會議提了，就對地產政策抱有高的期待」。

中國知名財經學者「宏觀邊際」預估「在短期內，中國大陸房地產風險雖然大幅下降，決策者可能認為已經走出了「硬著陸風險」，但仍存在不穩和尾部風險，所以短期部署都會延續對地產防風險的定調。」

弱化房地產市場，是當前北京方面想從其他方面來提升財政收入，在賣地帶來的收入不斷下滑之余，減少基礎設施的投入可以很好的被認為是在給公共福利支出增加可用資金。

有趣的是，中國在采取平衡財政資金風險與壓力的辦法是從壓縮社會福利上入手而不是像智囊團提出的「減少基建」工程。一方面，對於那些地方政府掮客而言，減少意味著利益網的破裂，官員很可能會搭上政治生命；不取消，政府外債持續增加，真正需要得到政府救濟的人卻只能自尋出路。對於民間而言，在這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之後，這樣的討論異常火熱。

中國也號稱是「基建狂魔」成為其外宣上展現綜合國力的一種象征，但現實卻是「基建完工後，企業用處不大，老百姓用不起，養護成本居高不下」。有時候我在中國大陸騎行的時候就發現，很多地方都會出現車少人稀的國道和高鐵站以及長滿雜草的休閒公園，這些都是前幾年過於火熱的基建留下的結果。

基建之外，就是這些提升收入與福利政策能否成為真正落實到位的問題。在近期各地開展的四中全會學習講話和落實元旦假期中央八項規定上的會議上，提出一點「考驗領導幹部真正的廉潔是將錢花給百姓而不是裝進自己兜裏」。

明年就是中國實施「十五五」規劃的第一年，國際社會都在期待中國經濟何時能夠走入增長的正軌。

更多風傳媒報導

其他人也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