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七、椅神

　　　　　　　　　　　　　　　　　⊕潘文良

　　昨夜，光倒——
　　阿文竟然回到，童年（五、六）光……
　　阿文扛了「椅」，想到屋外去。阿文小小年，扛都扛不大，走到大前的石，椅突然一滑——前重後，害得阿文，踩了空「哇……」一，一把椅，摔了出去……
　　果椅跌了「四朝天」。
　　阿文是跌了「五投地」……阿文下，跌得可不，痛得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然而，阿文硬是要「勇敢的孩子」，然很痛，但也不哭不叫，只是爬坐到石上，揉了半天的丫、膝、手臂、下巴……
　
　　阿文休息了好，方才站起身子，步想去扶起椅——
　　那椅，也奇怪，突然自己翻身，站了起碌！碌！碌的奔向阿文。
　　阿文看得了一跳，爬上石，到了大口，身但——
　　那「椅」，竟像似的，在埕慢跑著；跑了圈，便在前，停了下。
　　阿文突然想起家大姐姐所的《天木》的故事，一心起，便跳下石，跨上椅，拍了拍椅背，叫道「哈……哈……！！快快跑……」
　　椅突然一而起，竟把阿文，摔了出去。
　　阿文摔了「印大」，屁股差些，裂成半……恨恨地，爬了起，心想〔人家「要服你，否想。」……「椅」，可真不好惹……我就不相信……〕阿文想了想，抓了抓屁股、撇了撇嘴，又走到「椅」身旁，拍了拍椅背，然後，一把趴到椅背上，的抱著——
　　「椅」突然又蹦又跳了起——劈哩啪啦地，在埕跑跳……
　　阿文任椅怎跑、怎跳、怎蹦、怎……就是不放手，然被「抖」得手疼痛的。　（因椅背是硬板子，了，然痛啦！）
　　「椅」拿阿文，甩不阿文，只好「臣服」了，地，慢了下……走到前，也就乖乖不了。
　　阿文跳下椅背，到，又又揉了半天；一念心起，便跑到房，把棉被抱了出，裹到椅板上，又拿子，了起，笑道「子，坐上去，就不痛了……」
　　阿文又拿了子，把端，到「椅」的一，作「」——
阿文看了看，真意自己的「」呢！
　
　　阿文又跑屋，喝了杯水，出，立即跨上「椅」，手抓住，抖了一下「哈……」的叫了一——
　　椅也就慢跑了起……
　　阿文於是便著椅，在埕了圈；一念心起，便茨角，下石，到了噢妹家後院，口叫道「噢妹！噢妹！」　（茨角屋角。）
　　噢妹跑了出，但——
　　阿文在椅上；椅板裹著棉被、椅又著子。
　　噢妹以阿文在神，不禁好奇地，叫道「阿文！你在什啊？」
　　阿文得叫道「噢妹！噢妹！快上！我去玩！」
　　噢妹又道「你在椅上，什啊？」
　　阿文叫道「看——」阿文拉了拉——
　　椅便跳了下，停了下。
　　阿文便叫道「它在，是我的『』了……要不要坐？」
　　噢妹叫道「好奇怪！它（椅）怎跳啊跳的呢？」噢妹晃了晃，便成的圈子，跨坐到阿文前面，笑道「好好玩！」
　　阿文叫道「我去找阿章！」阿文著，拉了拉——
　　椅竟然倒退了十步。
　　阿文又用力地，一抖了下「哈啊……」的叫了一。
　　椅向前奔跑了步，突然跳了起——咻……居然往屋上，而……落到三合院的埕上，跑到阿章家前，方才停了下。
　　噢妹不禁叫道「哇……好害！」
　　阿文叫道「然害啦！」阿文得意地，朝屋叫道「阿章！阿章！」
　　阿章跑了出，站在坎上，看了好，叫道「你是在……什？在椅上面……」
　　阿文拍了拍身後的椅板，叫道「上！上！」
　　阿章道「上去什？」
　　阿文便抖，著椅，在埕走了一圈，停回阿章家口——
　　阿章不禁瞪大了眼睛，叫道「怎？」
　　阿文了下肩膀，叫道「我也不知道……上吧！我去玩。」
　　阿章叫道「好奇怪！」阿章一「傻傻」的，便跨坐到阿文後面。
　　阿文「哈……」了一，抖，示意椅前行——
　　椅走了步，四突然——！的一，向左右，趴在地上。
　　阿章叫道「哪按呢？」　（怎？）
　　阿文叫道「阿章……你太胖了啦！」
　　阿章叫道「我又不胖……」
　　阿文叫道「不是太胖啦！我了……是你太重了，被你坐跨了。」
　　阿章突然叫道「要！」阿章站了起，叫道「兜椅，四、五咧！」阿章叫著，便跑屋去了——
　　阿文站了起，一把扶起噢妹，然後，又扶起「椅」，拍了拍「」，叫道「乖乖吼！要我的唷！」
　　噢妹也拍了拍，叫道「乖乖！我你吃『乖乖』——」
　　椅了，竟然高地，跳了起——
　　噢妹便裙子的口袋，掏出「乖乖」（零食）——
　　阿文笑道「它（椅）又有嘴巴，怎吃？」
　　椅竟然蹦跳了起——
　　阿文了下，叫道「你不要那……嘴！」阿文但椅停了下，不禁笑道「嘴你都……有嘴你怎？」
　　噢妹突然「啊……」了一，著嘴巴，把「乖乖」送到阿文嘴——
　　阿文抓了抓，叫道「好吧！我替『它』吃好了。」
　　噢妹看阿文大嘴巴，便「乖乖」，阿文嘴——
　　阿文嚼「！我替它，跟！」
　
　　阿章扛著一椅，走到埕，上椅，拍著椅背，叫道「哈……哈……耶……怎不跑？」阿章上跳下椅，又跑屋，扛了椅出……了，是不跑……竟然又跑屋，一次扛了椅出——了的果，也是不跑。
　　阿文不禁叫道「奇怪！你家的椅，怎那『笨』！都不跑？真是笨！好笨啊……」
　　阿章「哼！」了一，跑屋，抓了支棍子出，往那四椅便打——打叫道「跑啊……跑啊……跑嘛！笨死了！」
　　噢妹叫道「阿章！你不要打了嘛！」
　　阿文笑道「它又不痛，你打它，自己浪力……」
　　阿章是「咿呀！咿呀……」的叫著，打了一，把棍子都打了，方才住手，了手中剩下的半截棍子，叫道「阿文！恁兜的椅，哪像仔共款，走走去？」
　　阿文道「我嘛知影……我要扛它到院子，下石的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椅跌了四朝天……我要去扶它，它就自己站起了嘛！好奇怪！」　（我嘛知影我也不知道。）
　　阿章了，立刻扛了椅，爬上大前的石，上走下——
　　阿文只——
　　阿章也不知是真的，是故意的，走下了石之後，突然就跌了下——椅一把摔得老……　（倒是倒了，但有四朝天。）
　　阿章「哇……」的叫了一，跌到埕……果一蛀牙，原本要掉不掉的，下竟然跌「掉」了。阿章「呸！」的一，吐出牙，站了起，俯身拾起牙，伸手揉著下巴。
　　噢妹看得掩口「哼哼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
　　阿文看得口「哈哈哈哈……」的大笑了一，指著阿章「你怕拔牙，下可解啦！」
　　阿章叫道「哼嗯……上排牙床底、下排牙屋……」阿章叫著，一把掉下的牙，到屋上，走到「跌倒」的椅旁，踢了踢椅，叫道「奇怪！它哪家己起？」　（奇怪！它怎有自己站起？）
　　阿文想了想，叫道「大概它有摔得『四朝天』吧!?」
　　阿章了，又扛了椅，爬上石——身就把椅摔了出去……
　　阿文但——
　　椅摔了四朝天，可是半天也爬起。
　　阿文便叫道「阿章！你自己摔，有用的啦！」
　　阿章叫道「摔一次，掉一牙……我才不摔呢！很痛的耶！」
　　阿文叫道「可是光摔椅……有用的啦！」
　　阿章叫道「我再另外一看看——」阿章跳下石，又扛起另一椅，到石上摔——果和另一椅撞在一起，撞得一仰一翻。
　　噢妹叫道「怎都有，自己站起跑？」
　　阿章跳啊跳的，跳到埕，竟又把椅抓起——就地摔了下去……果把椅摔了。阿章竟上前——朝那椅，踢那踢的。
　　阿文笑道「阿章！你神啦！等一下，被你……」
　　阿章叫道哼！算了算了！哼！」阿章叫著，把手指塞嘴「……五五……唔……」的吹了下「指哨」。
　　阿文只——
　　〈〉屋旁跑了出，朝阿章又叫又跳的，好像十年，的朋友一。（阿章家的狗）
　　阿文不禁叫道「你想什啊？」
　　阿章也不理阿文，了色的塑，到的脖子上，一就跨到的背上，拍了拍的，叫道「哈……走吧！」
　　真害，竟然得阿章「噢噢！噢噢！」的吼著叫著，在埕，跑了起。
　　阿文跨上「椅」，叫道「噢妹！快上！」
　　噢妹叫道「好！」噢妹叫著，便跨坐到阿文前面——
　　阿章叫道「去阿田！」叫著，竟自自的跑了……
　　阿文只——
　　阿章著，一下子，就跑得不影。
　　阿文策，往上一提——
　　椅即一而起……下，椅跳得不很高，果踩著了屋——
　　屋破！破！……（想必是踩破瓦了。）
　　椅一跳，又落到噢妹家後院，而直奔阿田家……
　　（阿田家比阿文家，要「山上」呢！）
　
　　阿文到了阿田家，只——
　　阿田和屏仔，人在下玩棋，又看了看四周——便椅，到阿田身旁，道「阿章咧？怎到？」
　　阿田看了阿文一下，不禁叫道「恁哪咧椅？」　（咧在。）
　　噢妹叫道「它跑呢！跳得好高好高……好好玩！」
　　阿文笑道「它是我的『椅……神』！」
　　屏仔道「啥『椅』、啥『神』？」
　　阿文答道「椅是『像的椅』，我它取名叫神！」
　　屏仔又道「你的『神』，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阿文叫道「好啊！」阿文溜下「神」，把噢妹抱了下，道「你可要小心一！它可是……『欺善怕』的！」
　　屏仔也不懂阿文的意思，一把跨上「神」，手扯——
　　神跑了步，突然仰起前，「站」了起——
　　屏仔一滑「啊……」一，便椅背摔下去，跌得四朝天。
　　阿田、阿文和噢妹，看得「哼哼哈哈哈哈……」的笑了半天。
　　屏仔被惹得坐在地上，抓起石子，便往「神」去——
　　阿文叫道「你不要它……你不要欺我的椅神！」
　　屏仔才起身，拍了拍屁股，坐到石上去，一臭臭的。
　　阿田叫道「看我的！」阿田叫著，便走到神身旁，起拳「哇……」的叫了一，便往椅背上，猛猛打……
　　噢妹叫道「你嘛打神呢？」
　　阿田叫道「我它『威』——」阿田一把上神——
　　神也不。
　　阿文笑道「它生，不理你了啦！你不能它『威』，你要它『拍屁』啦！」
　　阿田「哼！」了一，了下神，站到地上，叫道「不如去我家的〈阿牛〉（阿田家的牛）呢！阿屏！走！」阿田叫著，便和屏仔溜下去——
　　噢妹突然叫道「阿文！你看，他了。」
　　阿文身，但——
　　阿章著、阿坤著「」（踏），一下子，就到了面前。
　　阿文便道「阿章！你是要阿田？」（你不是要找阿田？）
　　阿章答道「我走路嘛！」（我跑路嘛！）
　　阿坤道「阿文！你的椅，跟一，跑啊!?」
　　阿文了「啊！好神奇！」
　　阿田候，竟然著「小牛」（阿牛的牛）；屏仔著他家的「老山羊」，人屋旁的小路，爬了上。
　　阿文笑道「下子，我可以去『行』！」
　　阿田叫道「好啊！好啊！我走吧！」
　　大夥於是各自著自己的「坐」，一一的，走上大路……
　
　　阿章著，直走。
　　「噢唔……噢唔……」的叫著。
　　阿田著小牛，做第二。
　　小牛「哞……哞……」的叫著。
　　屏仔著老山羊，做第三。
　　老山羊「咩……咩……」的叫著。
　　阿坤著，跟在屏仔後面。
　　「咖啦……咖啦……」的著。
　　阿文跟噢妹，著〈神〉後——神也不叫，阿文只得著嘶「咩……嘿嘿嘿嘿！咩……嘿嘿嘿嘿……」
　
　　人，在大路上走著……
　　噢妹直唱道
「我要著小木，走天涯……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要著小木，走天涯……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要著小木，走天涯……啦啦啦啦啦啦啦！」
　　阿文笑道「怎一直唱一句？」
　　噢妹叫道「人家只唱一句嘛！我要著小木，走天涯……」
　　阿文也跟著唱道
「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要著『神』，走天涯……
　走到海……看彩霞……
　哼哼哼哼哈哈哈！」
　　阿坤唱著
「我吹口哨……
　著快跑……
　啦啦啦啦啦啦……」
　　屏仔吼唱道
「我有一『老山羊』，我也不理……
　有一天，我心血潮，著去『看』……
　啦啦啦啦……
　摔了一身泥……」
　
　　大夥各自，哼哼唱唱的——
　　走啊……走啊……走啊！走！
　　阿文突然四周的景物，怎好像越走越「退色」似的。放眼但——

　　　·一下子，密，十方沉寂，此乃雨前的；
　　　　好，蛙遍起，四野鼓噪，是雨之徵兆。
　　　·日月光，搞得天昏地暗；
　　　　刻花木失色，使得山朦。
　　　·迷林，一片沉沉；
　　　　茫侵草原，到。
　　　·俄而光，雷霆凌霄；
　　　　瞬寒拂拂，雨水落遍壤。
　　　·雷合作，空空！疑是妖叫魔吼；
　　　　雨交加，！若鬼哭神嚎。
　　　·突然狂大作，掀天揭地；
　　　　暴雨直落，盆倒缸澍下。
　　　·狂，石走沙、倒草伏；
　　　　暴雨澍下，池湖、溪河。
　　　·一地牛翻身，呼呼吼吼！天地；
　　　　片刻土，隆隆！山塌土崩。
　　　·大地裂，反而冒起土丘；山岳沉，倒是出坑洞。
　　　·山洪爆，浪！乘雨，水淹大地；
　　　　那林火燃，焰！逞威，灰漫天空。
　　　·海澎湃，吞千房；波，覆里都城。
　　　·禽慌喧嚷嚷，海天空不能藏；
　　　　走恐慌哄哄，林地躲。

　
　　一群人，恐非常……

　　　·大夥一六神主，兢兢，心不；
　　　　坐一四肢乏力，怯怯，行。
　　　·阿章魂魄散如木、阿田目瞪口呆直抖、
　　　　屏仔毛悚心了、阿坤呼爹娘喊救命、
　　　　噢妹撒涕流所措、阿文祈神佛望奇！
　　　·可恨天地情起浩劫、堪孩童有逢厄。

　　阿文一，得醒了，竟然冒了一身冷汗。
　　原是……
　　阿文不禁叫道「真可惜！竟然醒……要不然，不知道，有什……好玩的事情生呢！」
　
　　阿文想了想，忽而有感，但作一偈

·苦海、火宅然，生住，可，
　生老病死、怨聚，量，永循。
　世常、土危脆，成住空，有安，
　地水火、天人，厄，相逼迫。
·此娑婆，譬如沙漠，遍地，太逼迫；
　群人渴，幸得偶逢一洲，欣喜若何？
　稍解燥，即忘愁痛，行歌作、起舞悠。
　世火宅，生堪忍，不求解，苦徒受。

　　　　　　　　　　　　　　　　　　　　　　　　　　　——全文完。
　
　　　　　　　　　　　　　　　　　　　　　　2002.06.29.六　三校
　　　　　　　　　　　　　　　　　　　　　　2020.09.14.一　修校
■解
【椅】ㄧ　ㄌㄧㄠ∥ㄧ　ㄉㄧㄠ　i2~1 liau5∥i2~1 tiau5
　⊕板凳。用木板所成，形的板凳。
【碌】ㄎ　ㄌ'　khook8~4 look8
　⊕。踏步奔走之蹄。
【椅】　ㄧ　be2~1 i2　⊕椅梯、合梯。
【茨角】ㄘㄨ　ㄍㄚ　tshu3~2 kak4　⊕屋角。
【要】ㄜ├　ㄧㄠ　ㄍㄧㄣ　bor5~7 iau3~2 kin2
　⊕不要、。
【兜】ㄨㄢ　ㄉㄠ∥ㄨㄣ　ㄉㄠ　guan2~1 tau1∥gun2~1 tau1
　⊕舍下、我家。
【恁兜】ㄧㄣ　ㄉㄠ(漳)∥ㄌㄧㄣ　ㄉㄠ(泉)
　　　　in2~1 tau1(漳)∥lin2~1 tau1(泉)
　⊕你家、你家。
【共款】ㄍㄤ└　ㄎㄨㄢ　kang7~3 khuan2
　⊕同、相像、一、差。又作「仝款」。
【知影】└　ㄗㄞ├　ㄧ　m7~3 tsai1~7 iann2　⊕不知道。
【起】ㄎㄧㄚ└　ㄎㄧ　ㄌㄞ∥ㄎㄧㄚ└　ㄎㄧ　ㄌㄞ
　　　　　khia7~3 khi2~1 lai5∥khia7~3 khi2~0 lai3~0
　⊕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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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整修，首於「新台」。
◎潘文良《椅神》。2020.09.14.一　00:05:19
　avun01/post/1380411348
※本文告於。2020.09.14.一　0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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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四朝天、五投地、勇敢的孩子、椅、臣服、神、欺善怕、拍屁、行、坐、小牛、老山羊、踏、行